方笑然在电话中对前愠兮提起今天去了星海冰家里的事,深以此为豪。他一再强调星海冰是校内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还自豪地复述了星海冰母亲在看见家里来了个男孩时说的一句话。“她说:‘这还是海冰第一次带男孩回家呢,哎呀,难道是男朋友吗?’”方笑然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女人的声音说道。
“你认真的?然后呢?星海冰怎么说?”
“这个……当然是一副害羞的样子说不出话啦,哈哈哈。”
然而方笑然说谎了,星海冰当时只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否认了母亲的设想而已。那是周一的一个较为温暖的下午,方笑然得知星海冰秘密后的第二天,星海冰等在校门口,两人在其他学生各种目光的洗礼下来到了七星药铺——星海冰的家。七星药铺有两层楼,第一层是店面,第二层则是星海冰一家的居所。他们来到七星药铺的招牌前时,店门口已排起了长队,基本都是些三姑六婆之类的顾客,也有几个男性老人对她们的闲言碎语充耳不闻定定地等待队伍前进。方笑然被带领着从侧边的楼道上了二楼,见过星海冰的母亲后——她的父亲在经营药铺——星海冰便以学习为借口将方笑然带进了自己房间。正值青春的少女竟然就这样把刚认识的男人带进自己的房间,方笑然吃惊之余,却不禁心跳加速起来,可惜的是,之后并没有发生能让他心跳得更快的事情。星海冰的房间怎么也说不上是一个女生的房间,屋内杂乱地堆着各式书刊:漫画、小说、杂志等,床上乱作一团的被褥中隐约可见漫画角色的抱枕及玩偶,靠窗的书桌上叠放着课本、试卷以及一些漫画还有稿纸,印着《探险岛》中花蘑菇图案的笔筒里插着各种专业用笔以及马克笔和水性笔,旁边则是一只不起眼的墨水瓶。注意到了方笑然的视线,星海冰便略微整理了一下,让出一条过道供方笑然出入。
“我打算今天把原稿重新抄一份,你来帮忙贴网点吧!”
“我也要帮忙吗?”方笑然吃惊地问。
“那当然,因为原稿报废你也有三分之一的责任啊!”
“没有把一半的责任推给我,有、有点高兴呢……”说完,方笑然猛然惊醒似的摇摇头道:“不对!我不是只答应过跟你一起去编辑部而已吗?”
“那是我用船费雇佣你的呢,别弄混了啊。好了,别找借口了,像个男人一样爽快点好吧?”说着,星海冰将一张稿纸递给方笑然。“贴上网点吧。”她说。
方笑然正纳闷,接过来一看便愕然了,这是一张几乎已经完成的一页原稿了,应该贴上网点的地方都有好好地打上了标记,而且稿纸背面已经写上了台词。
“这个……是你刚才画的?”
“是啊,所以你动作快一点,第二张要画好了。”
方笑然无比震惊地说:“速度居然这么快!你是露伴老师的徒弟吗?”
“比起露伴老师我还差得远呢,他可是在‘地狱制造’影响下仍能按时交稿的传说中的漫画家啊!”
就这样,当星海冰全部完成时,方笑然还在贴第11页的网点,于是星海冰只得也加入了贴网点的工作中,终于在晚上7点之前全部完工了。
“好可疑啊,”前愠兮在电话另一头说道,“她怎么会突然邀请你去家里?”
“因为是朋友啊,没什么奇怪的吧?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用去学校了?”
“嗯,班主任允许一部分成绩优秀的在家自习,我就是其中一个。”
“你挺厉害的嘛。”
“都是命运的安排罢了。”
“又来这套。”
方笑然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之后闲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虽然起于自私的念头,但他的确还是遵守了保密的约定。相对而言,放下电话的前愠兮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既非喜悦亦非愠怒,看似平静如水,却又暗流涌动,然后以同样怪异的眼神望着房间内空无一人的地方。
“‘书’中记载的女人出现了,”他说,“时机已经到了吗?”
没人回话,但前愠兮就像得到了一个答复一样轻轻地点了点头,合上了手中一本厚重的书,大约有两本现代汉语词典这么厚。
如果说星海冰是泪川高中人尽皆知的美女的话,那么前愠兮就是第一中学多数女生的暗恋对象。尽管前愠兮特地将刘海留长遮住一部分脸,却仍遮掩不住他那充满中性美的清秀容貌,头发下若隐若现的一颗眼角旁的泪痣更是作为点缀,暗中俘获了许多青涩少女的芳心。前愠兮四周亦会散发出一种平和的气息,许多想要向他告白的少女受到气息的影响,被恋爱冲昏的头脑便得以冷却下来,失去了告白的勇气,换之以温柔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他。久而久之,在校园内,前愠兮四周便总是被各种温柔的目光所包围了。
前愠兮待人接物也是如此平静,任何人都能说上几句话,没有一个人会怨恨他,却也没有一个深交的朋友——除了方笑然以外。而要说起前愠兮与方笑然的初次相遇的话,那绝对可以用“意外”一词来形容,如果不是那场意外,这两人至今大概还各自走在不同的路上吧。
每当前愠兮回忆起与方笑然的初次相遇时,他总会一次又一次地感慨命运,而一种异样的情感却从心底油然而生,使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前愠兮出生于一个富裕的家庭,父母都是在国外有一定影响力的有名的医生,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则是内科医生。怀胎时,前愠兮的父母穷尽自己的知识,做好了万全的产前保健工作,只差等待健康的宝宝出产了。如计划一般,婴儿顺利出产,有着红彤彤的脸,前愠兮的父母喜不自胜,他们在这个小家伙身上投入了一切希望。然而,命运跟他们开了个玩笑,这个出生的婴儿患有严重的先天性疾病,而这却要直到前愠兮2岁半的时候才被父母所发现。
那是一个梅雨季节中乌云密布、下着毛毛细雨的一天,因为雨天交通拥挤,下班后又去托儿所接小孩回家,这使得前愠兮的父母忙得筋疲力尽,到家后竟双双在床上昏睡了过去。等到他们被前愠兮的哭声惊醒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这时他们才想起来今晚前愠兮粒米未进。在后悔与自责下,母亲在10点前煮好了一锅肉粥,端去喂小孩时,才发现端倪。刚学会走路的前愠兮由父亲抱着,眼神迷茫,面无表情,如同望着虚无的一点;张口结舌,朝他说话也得不到回应,触摸身体,就像摸在一具人偶身上一样毫无反应,恍如精神与肉体分离了一样。因为职业原因,前愠兮的父母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马上开车将孩子送到医院,经过两天两夜,前愠兮才终于醒了过来。
“假性植物人”,前愠兮得了如此罕见又复杂的疾病,当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的情况下就会进入类似植物人的状态,经过一段不确定的时间后恢复。前愠兮的父母用尽所有关系,几乎花掉了所有的积蓄,也未能治好他的病,而长达数年的治疗过程使他因缺乏运动而变得弱不禁风,到了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的地步。最后,前愠兮的父母放弃了,他们决定采用心理疗法,告诫前愠兮时刻保持心态平静,以此来控制病情。这样的措施确实取得了成效,前愠兮自此再也没有发过病,渐渐地,这个可怕的噩梦也他们被抛到了记忆的角落。
若干年后,一个燥热的下午,热风在地面上俯冲,搜刮着最后一丝凉意。满头大汗的男孩们一离开小学的大门便直奔泪川,他们都是同班同学,都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除了一个人之外。10岁的前愠兮一直以来都如影子一般跟在这个小团体后面,成员们能够以这种形式接受他,这也多亏了方笑然——前愠兮在小学一年级时认识的勉强能称得上朋友的人,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前愠兮才得以以方笑然为中间人保持着与团体之间的人际关系。他们为了摆脱热浪,决定在泪川的水里泡上一个下午,直到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吹来家里饭菜的香味,带着他们回家。
到了河边,孩子们迫不及待的剥下身上的衣服,一个接一个穿着裤衩就跳进了水里,当他们尽情享受这份清凉时,却注意到了岸上还剩下一个人。
“来啊,阿愠!水里好凉快的啊!”
方笑然朝着岸上挥手,而前愠兮只是面带苦色的摇了摇头。而其他人却生起了坏主意,有两个人偷偷咬着耳朵,其中一人坏笑着说:
“他一定是不会游泳,把他拉下来一定很好玩。”
“可万一要是淹死了怎么办?”
“笨蛋,这里这么浅,一脚就能站到底,我们吓一下他就好,没事的。”
终于,两人达成了共识,迅速爬上岸,一把拽住见势不妙准备逃跑的前愠兮,连人带衣一并丢到了河里。众人哄笑开来,他们看着前愠兮在水中挣扎的滑稽模样捧腹大笑。
“这里水深一米都不到!你这个胆小鬼!”
“前愠兮怕得要死,胆小鬼,羞不羞!”
只有方笑然一人注意到了前愠兮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但他仍在犹豫,因为包括他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前愠兮身上的怪病。河水的确很浅,但前愠兮在认知到这一点之前就已几乎失去了意识。不会游泳的他在水中被恐慌所包围,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思想便沉入了深渊,仅靠身体本能舞动着四肢。“假性植物人”症状再次发作了。
察觉到前愠兮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方笑然收起了笑容,一个冲刺游到了他身边,托起他的头,将他慢慢推回岸边,让他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不可思议的是,本应经过几十个小时甚至数日后才会醒来的前愠兮,当方笑然托起他的头让水从鼻孔里流出来时,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蠕动着嘴唇,第一句话便是:“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二。”
“什么时候?”
“没过多久。”
前愠兮不可思议地注视着方笑然,随后又检查自己全身,盯着自己的手掌,仍是一副纳闷的表情。
“我好像是溺水了,然后……开始做噩梦,但是这次有些不同……”他又望向方笑然,眼中跳动着光芒,咧开嘴大笑着说,“好了!我的病好了!”
他是如此高兴,以至于将他丢到水里的两个孩子前来道歉的时候,他搂住两人的肩膀,高兴得跳起来,大声欢呼。他高声叫道:
“我原谅你们!我不会跟老师说的!”
所有人都无比纳闷地望着前愠兮,随之,似乎是被他的情绪所带动,男孩们也兴奋了起来,冲上岸打闹在一起。前愠兮第一次融入到了团体之中。
尽管对前愠兮进行了全面的体检,他的父母仍无法得知前愠兮病情得以控制的原因是什么,他们也担心日后会不会再次复发。可前愠兮却表现得完全不关心这件事,他非常确信这个怪病永远不会再发作,没人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只是从此开始,方笑然发现他多了一个口头禅。
“我们都是命运的奴隶,只能按照写好的剧本行动。”
“你跟别人说起这个的时候,他们有什么想法吗?”方笑然好奇地问。
“没有,”前愠兮否定道,“我还没有对别人说过这句话。”
方笑然感到有些许吃惊,但却也没放在心上。如果当时方笑然能够发现前愠兮话语中的深意的话,那么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大概也不会以悲剧收场了吧。
周二,方笑然的学校迎来了它的八十周年校庆,得益于此,全校师生得到了半天的假期。本来校园里会举行各种活动来庆祝,但是这些活动并非强制师生参加,而且方笑然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到了中午,下课铃一打响,方笑然就直接出了校门,却被人拦住了。如昨天一样,不顾周围各式各样的眼光,星海冰截住了方笑然的去路。
“走吧。”星海冰说。
“去哪?”
“去聚英社,少年SKIP编辑部。”
“今天就去吗?你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吧?再过几天,准备万全后再去也行的哦。”
星海冰沉吟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说:
“我已经预约好了,而且……我总觉得如果不早些付诸行动的话,我的决心会逐渐消逝,到最后可能就无法承受而放弃掉了。”
“好吧,”方笑然背出命运之书上书的一句话,“决定的事情就要尽早完成,我会尽全力帮你的。”
星海冰闻言,微微一笑,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看到这样的笑容,方笑然只觉得头晕目眩。
去往编辑部的路上,方笑然遇到了意外的人。那人留着盖过半边脸的平刘海,眼角有一颗泪痣,穿着一件棕色皮衣,走过来向方笑然搭话。
“笑然,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阿愠!”方笑然吃惊地看向前愠兮,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前愠兮哭笑不得地说,“我家就在附近,我在这里出现不是很正常吗?”
这并不是方笑然想要的答案,前愠兮的家就在附近,他不可能不知道;而即便如此也令他感到如此惊讶的原因在于:命运之书上根本没有提到前愠兮的出现,不如说,按照书上的内容所述,他根本就不可能遇到前愠兮。
前愠兮注意到了站在方笑然身边的人,于是悄悄问他:“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生吗?”
“看来方笑然什么都跟你说了呢。”
星海冰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个,连语气也是冷冰冰的。方笑然马上凑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别误会了!关于漫画那部分我什么都没说!”星海冰听后,面部表情才变得缓和起来。
“怎么了?”前愠兮有些好奇地问,得到方笑然暧昧不清的回答后也没有多追究,抛出了另一个疑问。他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你下午还要上课的吧?”
“今天校庆,放假半天。我们的话……有些事要去办。”
前愠兮瞄了星海冰一眼,拉着方笑然到一旁悄悄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昨天也是莫名其妙地去了她家,到底在搞什么秘密活动啊?”
“这真的不能说,我里面有很深的理由!。”
“你们不会在交往吧?”
方笑然先是一怔,随后呼呼地摇头说道:“没、没有!还、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不过,在将来的话……”
发觉方笑然神态有异,前愠兮疑惑地打量着他,心中涌现出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于是他说:
“看你们走得这么急,还没吃午饭吧?”
“哦!我差点忘了!但是……”方笑然望了一眼星海冰,继续说,“今天应该会晚点吃。”
然而话音刚落,方笑然和前愠兮两人就听到了清脆的咕咕声,就像猫在孤独与不安时会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出自星海冰的腹部。两人一齐回过头,看到的是红着脸双手捂着肚子的星海冰,他们对视一眼,做出了决定。
“那就去那家面馆吧。”
“赞成,先填饱肚子才行啊。对、对吧,星海冰?”
星海冰抬头瞄了一眼,把手从肚子上放下,小声嘟哝一声便跟了上去,走到一半,却又像是记起什么事情一样停下了脚步,从背包中拿出了手机。
“我要打个电话告诉妈妈。”
“那我先去占好位置吧,笑然你还记得怎么走的吧?”
“那当然了,你先去吧。”
目送前愠兮离去后,方笑然又瞟了一眼专心打电话的星海冰,便背过身去拿出命运之书翻阅起来。但他越看越奇怪,因为书上的内容和自己早在教室里提前记下来的内容有了出入,虽说没有往坏的方面发展,但这样的变化还是令方笑然感到不安。搞不清缘由的他把新的内容硬记了下来,恰好此时星海冰已经通完了电话。
“那我们走吧。”方笑然说,带着星海冰前往自己和前愠兮经常光顾的一家店。
他们的目的地是一家面馆,店面不大,却很整洁,看得出来是最近才装修过的。店内十分热闹,几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方笑然看了两三圈才发现了不远处朝他们招手的前愠兮,于是和星海冰并排坐到了前愠兮的对座。两人刚一坐下,眼尖的服务员便马上把菜单递过来。
“三位要吃些什么?”
“这家的牛肉面相当不错,我是很推荐的。”前愠兮说着便把菜单移到了星海冰面前,可上面光是名字里带有“牛肉面”二字的就有好几个,星海冰随即陷入了选择困难之中。
“啊,这里的话,我推荐‘三鲜牛肉面’哦!”方笑然指着菜单上一栏说道,“这是店里最好吃的面了,你吃过后肯定也会这样想的。”
“那……就这个吧。”
“好嘞,一份三鲜牛肉面!”服务员飞速地写好账单,接着又问:“另外两位要吃些什么呢?”
“我也是三鲜牛肉面。”
“我要葱香排骨面好了。”
“一共是34元。”
星海冰从背包中拿出了钱包,方笑然则从腰包里取出一张二十元钞票,可前愠兮手上的百元钞票早已交到了服务员手里。
“一起算吧。”前愠兮说。
等服务员离开后,方笑然好奇地看着前愠兮。
“怎么了,突然要请客?”
“因为是我提议要来这儿的,小请一顿也是应该的。”
星海冰稍稍低了低头,说道:“那么,我先在此谢过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看你们赶得这么急,连饭都来不及吃,作为方笑然的朋友,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前愠兮说着,悄悄瞥了方笑然的腰包一眼,眼里一丝电光转瞬即逝,随后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的眼神。
“朋友……”星海冰听到这个词后,自己又悄声念了一遍,若有所思。这时方笑然站了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别吃太快啊!”前愠兮却拉住了他。
“带着包去很不方便吧?放在这我帮你看着好了。”
“不用了,取下来太麻烦。”
前愠兮用怪异的眼神目送方笑然离去,随后,又用一种更为古怪的眼神看向星海冰,张开了口。当理解了前愠兮口中所吐露的言语其真正含义时,星海冰的脸上浮现出了同等古怪的神色。
方笑然一进到厕所里,便把自己关在隔间中,匆匆翻阅起命运之书来。
“不对,怎么又变了?”确认了书上的内容后,方笑然不禁自言自语起来,他喃喃道:“付钱的时候各自掏钱,AA制,本该是这样的,但是为什么变成阿愠请客了?”
他想,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但马上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他可以肯定:除非自己被人灌了十斤酒,而且宿醉到第二天中午,不然是绝不可能记错书上的内容,他确信此时自己的头脑无比清醒。那么,还有没有其他答案?方笑然沿着记忆搜索,上一次内容改变时,是因为在路上遇到了星海冰,因为星海冰是自己的祝福之人,所以命运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那么现在的命运到底是好是坏呢?他随即将命运之书往后又翻了几页,眼睛瞪得越来越大,下巴也掉了下来。随后,他听到厕所门被打开的声音,有数人大声喧笑着走了进来,似乎停在了他所在的隔间门前。
“我要这间!”一人说着,便进到一间内,脱下裤子便拉。
“那这间就是我的!”
“先到先得!”
方笑然陆续听到关门声,前前后后占了三个隔间,这间厕所总共就四个隔间,方笑然所在的隔间便是最后一个。方笑然冷汗直流,不仅因为隔间外尚且站着一人,也不仅因为他发出了不愉快的声音催促这最后一间的使用者快些完事,不然就从顶上泼水下来;真正令方笑然担惊受怕的是那人熟悉的声音,是这一连串事件与书上记载完全符合,而这些将引导出最坏的结果。
与彰铭一伙人遭遇,在扭打过程中后脑撞到洗手台一角,因脑震荡而住院。这便是接下来将要发生在方笑然身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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